2009年4月5日 星期日

創意製造機王偉忠--台灣最會販賣歡笑的人(中)

台灣的中產就是「革命沒有理,造反沒有種」的人,所以自古以來,革命都靠不了中產,可是工農兵革命的缺點就是會培養出另外一個混世魔王來!我為什麼老講說「不尚賢」,社會其實是不需要什麼聖賢的,你們訪問我們這種名人也是很危險的...


問:你父母給你什麼樣的影響?你又為何一直說自己反階級?
答:
我爸媽是眷村裡比較年輕輩的,我爸在村里當副村長、村長,紅白喜事都喜歡幫忙人家,他們比較自由,鼓勵講話,也比較幽默、比較好玩,我是快樂家庭長大的,很少老兵不打人的,我爸是不動武的,我家動武的是我媽,她負責刑部的,慈父嚴母。
我是嘉義建國二村長大的,唸空軍附小,學校分成忠孝仁三班,忠班是飛官的孩子,孝班是地勤軍官,仁班是士官兵的孩子,我是仁班。後來增加了一班愛班,就收村外的台灣小孩。我上國中時,就跟當地小孩混班。所以小時候就有明顯的階級制度,軍官家庭就會比孩子讀書好不好,像我們這種很窮的,所以沒什麼好比較,一個硯臺大家用,一個墨買了新的,回來只剩一半(哈哈)!但眷村小孩像我台語這樣不溜的還不多,所以語言很討厭,我從小就是頭頭,帶著囉囉都聽我講,所以強勢的人,有時候反而語言比較落後,可是「窮不過三代,富不過五輪」,基本上就是這樣。

一個社會各有崇拜對象,
就會幹起來

高中時候我編校刊,也做領袖,我被階級制所害,所以我一直抵抗階級,因此,不管是國民黨或民進黨執政,我對官,都會做節目去抵抗他們,我不認為世界上非要有什麼偉大的領袖,但應該要有偉大的人民。我記得小學時有個大官的孩子因為忠班念不下了,轉到我們班來,他老爸常常飛關島什麼的,給他帶了一件印地安式的鬚鬚裝,他坐在我前面,我就愈看愈刺眼,索性把他袖子上的鬚鬚給剪了(哈哈哈)!
所以我念省立嘉義高中編校刊、編壁報等,因為嘉中比較自由,我就比較有點自由主義,也有點左派,而我的本省朋友很多,所以我很反對「大外省主義」。跟家庭教育比較有關,我爸也是這樣。我家常常有台灣人來,我爸媽跟台灣人都相處得很好,我沒有省籍觀。
問:經過七、八○年代這些台灣最好的年代,眼看現在的台灣,會不會有點傷感,可是你們表現出來的反而是用幽默來表現?
答:我的方式一直不激烈,我滿反權威的,當然有一天我會變權威的(問:你現在已經是了!)你不要看我滿凶悍的,我自己認為我都聽得到我員工的聲音(問:可是我覺得他們都滿怕你的!)當然,打仗不能不聽領袖的,因為你必須做好事情,而我是第一個進戰場,也會最後一個離開戰場,我有點軍人個性。
我一直不是很「大外省主義」,所以我對很多事情(指政權轉移)的變化,一直不那麼在意,我不是那種非要誰怎樣,台灣的中產就是「革命沒有理,造反沒有種」的人,所以自古以來,革命都靠不了中產,可是工農兵革命的缺點就是會培養出另外一個混世魔王來!我為什麼老講說「不尚賢」,社會其實是不需要什麼聖賢的,你們訪問我們這種名人也是很危險的,一個是名人就訪問他,但他是名人就會有另外一群人討厭他,一個社會各有崇拜的對象,就會幹起來,像我什麼人都不崇拜,誰都很平等,但這是不太可能的,這社會要進步。

人民不能光有統獨,沒有褲子
我剛從北京回來,有些台商跟我談到說:「偉忠呀,你看台灣現在這麼弱,怎麼辦?」大陸上海、北京的確是人聲雜遢,經濟很活潑。
但是我講一個故事,上帝給兩群羊讓兩種動物管,一群是給兩隻獅子輪流管,一群是給一匹狼管。兩隻獅子是隨時可以換掉他們,狼卻是不能換的,可是獅子比較凶悍,狼比較不凶悍。換句話說,獅子那邊就是民主政治,狼就是極權,看你要做哪一邊的羊?
我還是希望有換獅子的機會。現在因為工作關係,我也常去大陸,大陸人現在固然比較好,但你看大陸是否有一個人笑得像王偉忠這麼大聲,這麼開懷大笑。我看到很冷清的桃園機場,當然會難過。我們也不能不去注意這問題,台灣本來是中華文化最薈萃的地方。我剛去大陸時,文革剛結束那批老三屆跟我年紀相仿,他懂得屁呀!我又懂得好幾種方言,跟他們一侃中華文化,全輸我!我們這一代四年級在大陸侃事情很厲害,真的擁有基礎。
我確實憂慮台灣,我從小就憂國憂民,不只是現在,否則我現在可以不做節目了。我算是從社會現象去反映做節目的人,不管是喜劇或是「住左、住右」這類中產的情境喜劇等,有時候你必須做一些跟社會脈動有關連的,才是好的製作人。
人民不能光有統獨,沒有褲子。我做媒體長大,我看過很多媒體人還保持自己的自由意志,既不偏左也不偏右,儘量讓自己不會極藍或極綠。我十九歲做電視,二十歲就紅了,我已經做了快三十年的傳播名人了,你三十年前看王偉忠是什麼鳥樣,我現在還是那個鳥樣,我稱之為鳥樣,我還真的沒有改過,但有些人在國民黨統治時,很貼國民黨,民進黨執政又貼近民進黨,長期都在政治導向上,我們在這行業裡,儘量要保持自己的中立。(本文寫成於2007年4月)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